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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七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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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夜裏,老於按照柳齊的要求早早上了床,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。

柳齊嫌他醒著礙事,給他餵了一片安眠藥,老於不情願卻還是吃了,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。

“咱們今晚就在這裏守著,那東西敢出現,咱就收了他!”

程喬有點為難:“你不是說我是程家的審判人,鬼魂見了我就跑嗎?”

柳齊咧咧嘴,好半天才說:“鄭先生說你現在的氣場不明顯,只要不是最厲害的鬼,根本看不出來你是誰。”

程喬似懂非懂地點頭,既然自己不影響捉鬼,那就老老實實在雇主的房間裏坐一晚吧。

見程喬一臉認真的樣子,柳齊在心裏嘆了口氣。

事實上,鄭陽輝的說法比他說的嚴重多了。

身為鬼身,鄭陽輝最先發現了程喬的變化,以前的程喬不怒自威,亡魂望之生畏,而失憶後的程喬從外表上看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,屬於審判人的氣場一絲都沒剩下,和他初見時的程喬差不多。

連鄭陽輝都看不出程喬的特別,其他鬼魂就更看不出了。

兩人簡單聊了兩句後就閉了嘴,關掉大燈、僅餘一盞小小的壁燈照明後縮在隱蔽的角落,四只眼睛緊緊盯著老於的床。

夜裏兩點,程喬困得眼皮直打架,柳齊也有點疲倦,正想靠在墻邊休息一會兒,忽然,室內刮起一陣涼風,瞬間將兩人刮清醒了。

老於出於害怕,夜裏睡覺從來不敢開窗,臥室的門也關著,僅靠空調根本達不到如此誇張的效果!

程喬沖柳齊眨了眨眼——來了?

柳齊伸長脖子左瞧右瞧,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半個鬼影,只好用手勢告訴程喬再等一會兒。

柳齊警惕的狀態影響了程喬,程喬緊繃脊背,兩只眼睛瞪得圓圓的,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裏搜索著。

突然,她發現窗簾動了一下。

那是特制的遮光窗簾,很厚重,小風根本吹不動,剛才那股詭異的風已經停了,窗簾卻動了?

程喬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戳戳柳齊,示意他看窗簾。

柳齊看過去的時候,窗簾又不動了。

程喬並不氣餒,兩只眼死死盯著窗簾,大概十分鐘後,窗簾再次動了。

這回柳齊也註意到了,不等程喬說話就沖了過去,左手不知何時已捏了張符紙。

程喬出事之後,他和奧斯卡罕見地認真起來,求著石風華教他們畫符。

石風華也覺得有必要系統教導下兩人,和鄭陽輝商量之後,制定了一整套適合他們的教學方法,如今柳齊和奧斯卡總算能保證每次畫符都生效了。

快速閃到窗簾前,柳齊卻遲疑了,他之所以會接老於的委托並不是為賺錢,而是想借著抓鬼的機會看是否能喚醒程喬的記憶,要是這鬼被他一個人搞定了,程喬不是白來一趟了。

如此想著,柳齊又輕手輕腳地退回到程喬身旁。

一直緊繃著神經的程喬更緊張了,用只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問:“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?”

柳齊故作害怕地說:“我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氣!那只鬼的殺氣!”

程喬:“……”

柳齊很沒骨氣地推了推程喬:“這麽厲害的鬼,你上吧!”

程喬:“……”

看看還在動的窗簾,程喬深吸口氣,表面上雲淡風輕,實際腿有點軟了。

“那麽厲害的鬼,我,我,我搞不定吧?”

柳齊堅定地拍拍程喬的肩膀,“你要相信自己,這種級別的鬼連小菜都算不上!”

連小菜都算不上,你倒是上啊!程喬心裏快被彈幕刷滿了,可看看柳齊眼巴巴的小眼神,總覺得和他爭辯是不會有結果的,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,還不如上去試試呢!

她一把扯過柳齊手中的符紙,撞著膽子向窗簾邊走去。

柳齊兩手握拳,一臉激動地盯著程喬的一舉一動。

離窗簾越近,程喬覺得越冷,好像窗戶漏氣一樣,徐徐的涼風從那裏灌進室內。

程喬在擡手就能碰到窗簾的位置上停了下來,不管聽了多少鬼故事,也不管做過怎樣充足的心理準備,當真要見鬼的時候,她還是緊張又害怕。

鬼是什麽樣子的?披頭散發?渾身冒著綠光?赤紅的雙眼和野獸般的獠牙?

把所有看過的恐怖片快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,程喬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,她特別想像柳齊剛剛那樣退回去,大不了這次的收入她只拿一點點跑腿費,大頭兒全給柳齊好了。

然而還沒等她退回去,窗簾猛地飛了起來,露出一張燦白慘白的人臉!

程喬的心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動,直勾勾地盯著那比自己高出一頭的長發女鬼,如恐怖片中最常見的出場方式那樣,牛一樣的白花花眼珠子正瞪著自己,兩行血淚觸目驚心!

大腦一片空白,程喬捏著符紙的手怎麽都擡不起來,冷汗瞬間浸透衣衫,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喘氣的聲響。

呼哧!呼哧!呼哧!

餘光不小心向下瞥了眼,程喬的瞳孔再次鎖緊,她發現這女鬼並不是真比自己高那麽多,而是雙腳沒沾地!

柳齊也沒想到那鬼魂造型這麽驚悚,剛才接近窗簾的時候他沒有感受到太強烈的怨氣,斷定對方只是個沒殺過人的普通亡魂,這才放心地讓程喬去練手。

看清那亡魂的模樣,柳齊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,心想:這玩意哪來的?怪不得老於天天做噩夢呢!

“你……”程喬使勁吞咽著口水,從喉嚨裏擠出個字。

她想說“你就當我們不存在,我們只是路過的”,可她才說了一個字,那女鬼猛地張大嘴巴,紅彤彤的舌頭如血,尖利的獠牙映著滲人的寒光,朝著程喬的脖頸咬了過來!

程喬腦子還沒反應過來,手已經揮了過去,那張符紙不偏不倚正貼在女鬼的左臉頰上。

女鬼瞬間定住,任憑五官怎樣扭曲,就是無法挪動分毫。

柳齊這時候也沖了過來,拉著程喬向後退兩步,上下打量程喬,確定她沒有受傷後松了口氣,轉頭去看那被符紙定住的女鬼。

程喬心有餘悸地問:“她,她怎麽回事?”

柳齊也摸不著頭腦,只好搖頭。

按照他的推斷,這個女鬼糾纏老於不是一天兩天了,卻只讓老於做噩夢,而老於夜夜夢到前妻還是心裏有鬼占了主導因素,可見這女鬼並沒有多大怨氣,他剛剛近距離的觀察也確定了這一點。

一個怨氣不大的鬼,根本不會主動攻擊人,眼前這個女鬼狠狠地打了他的臉。

好不容易把氣喘勻的程喬看看還在昏睡的老於,突然有點慶幸了。

“要是咱們今晚不來,老於會不會已經死了?”

柳齊混亂的腦子瞬間清醒了,對啊!光顧著想著女鬼為什麽突然攻擊程喬,卻忘了這女鬼原本的目標是老於!

難道老於還有別的女人債?要不人家都死了怎麽還對他“念念不忘”呢!

老於睡醒的時候天已經徹底亮了。

程喬和柳齊不是沒有嘗試過叫醒他,可那片安眠藥的威力太大,加上老於這些天都沒有睡好,今天家裏有兩位大師坐鎮,他勉強也算放下半顆心,因而睡得特別熟,跟死豬有一拼了。

要不是程喬攔著柳齊,柳齊都要往他臉上潑水了。

“二位大師,昨天晚上是不是……出事了?”

看兩位大師的臉色都很難看,老於的心頓時七上八下,猜測著是不是那鬼的本事太高,兩位大師也沒能占到便宜。

他可不想死,尤其不想去陪那個好不容易才擺脫的黃臉婆!

柳齊難得嚴肅地質問:“於先生,咱們都是敞亮人,有什麽話最好提前說清楚,除了你的前妻阿芳,你有沒有對不起別的女人?”

老於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:“大師您這話是怎麽說的?我雖然經常出入風月場所,可那都是最普通的金錢交易,絕對談不上對得起對不起呀!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女人就是我前妻,可我也已經給足了她補償……”

老於還想繼續往下說,柳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,制止了他,突然起身往衛生間去了。

老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大師這是突然尿急了?不然去廁所幹什麽?

“於先生,請跟我們去衛生間一趟。”程喬板著臉冷冷地說。

昨天晚上她和柳齊嘗試著和女鬼交流,看是否能問出對方的身份,以及她和老於之間的恩怨,可不管他們怎麽問,那女鬼就是不肯開口,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說。

兩個人實在沒辦法,只好暫時將她放在沒有窗戶的衛生間,免得天亮之後她被太陽照到。

也虧得老於一大早沒去廁所,不然非被嚇死不可。

見這二位大師一個比一個嚴肅,老於那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,顫巍巍地跟著二人來到衛生間。

只瞄了一眼,老於就發出殺豬般的慘叫,像只兔子似的往臥室跑,邊跑邊喊:“鬼啊!鬼啊!有鬼!”

柳齊動作比他快多了,老於才跑出去幾步就被他一把揪住脖領子,老於想要掙紮,可柳齊手上的力度不是他能抵抗的,於是老於像只肥碩的母雞,被柳齊強行拖回了衛生間。

女鬼身上貼了一張顯形的符紙,臉上還貼著張定身的符咒,在這兩張符紙的控制下,她只能像個木偶一樣站在衛生間的浴缸中,看到老於,她兩眼的紅色更甚了。

程喬默默後退了一步,也許是她的錯覺,剛剛衛生間裏竟然刮起了一陣令人膽寒的涼風!

柳齊一本正經地說:“我以為昨天晚上會在你的臥室裏看到你的前妻阿芳,結果等來的卻是這個女人,於先生,給我們解釋一下吧,她是誰?”

老於的身體沖向女鬼,腦袋卻一百八十度向後扭轉,恨不能把自己的脖子都扭斷了,也不想多看了女鬼一眼,嘴裏不停嘟囔著:“我不認識她,我不認識她啊!有鬼啊!大師你先把她抓起來!抓起來!”

程喬靈機一動,說:“你要是不告訴我們她是誰,我們也沒有辦法抓她走,俗話說‘人有人道鬼有鬼道’,不弄清楚鬼魂的身份,我們也沒有辦法超度她,這樣一來她只能繼續在這裏纏著你了。”

這句話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老於瞬間癱軟在地。

也許是剛剛動作過猛,脖子扭傷了,他仍保持著臉朝向門口的姿勢,淚流滿面地說:“她,她叫毛毛,是我以前的秘書。”

柳齊鄙視地哼一聲,他就知道這個老家夥屁股後面是一筆又一筆算不清的爛賬。

老於聽出這聲“哼”裏的弦外之音,終於將頭轉了回來,不過他仍然不敢看那女鬼,只得可憐巴巴地望向程喬。

“二位大師聽我解釋,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!我和毛毛之間是清白的,絕對沒有任何私情!”

老於賭咒發誓的樣子沒能喚起兩人的同情心。柳齊和程喬交換了個眼神,提著老於回到客廳,免得他還沒把話說明白,就先被那個叫毛毛的女鬼嚇死了。

“說吧,你們倆怎麽回事?”

柳齊翹著二郎腿,大爺似的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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